梵钟三响

世界末日来临前,你有什么想说的?

二丁目的两周对谈

「说到底,还是两个孤岛相依为命。」

「他的潇洒也是软肋,他的孤独也是铠甲。」

「如果我们早些懂得珍惜和感恩,也许离别就能来得不那么突然和刺痛。」






五.病房和公园

优马母亲走的那天,大西直人一直陪在老人家身边,那天和往常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天气依旧炎热,蝉鸣随着暖风送进耳朵里,天空一如既往的高,云慢腾腾的游荡。优马母亲让直人推她去楼顶的天台,两个人从白天聊到夕阳渐红。

观望了一会儿,天边的红晕渐渐褪成灰暗的深蓝,天要黑了,直人推着母亲下了楼。其实他能感觉到什么,心里已经开始一点点变得空落落了,像是被寂寞蚕食,被深海缓缓湮没。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亲身体验着亲人即将逝去的绝望。他喂优马母亲吃了药,坐在床边握着对方的手,等待医生的到来……

他仿佛能看到自己走时的场景,能刻骨铭心的体会到守着自己的优马心中的苦楚和他身后无边无际的熬不完的黑暗。

医生的语调总是郑重又平稳,准备后事四个字几乎砸穿耳膜,大西直人精神瞬间崩溃,拿着病例单僵在原地,不哭不动,感官神经全部麻痹,呼吸沉重,心脏巨痛——深海没过了头顶。

愣了许久,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优马的电话,手机是优马买给他的,为了随时能联系上他,第一通电话是告诉他母亲离开了。

挂机,低下头,安静的滑坐在地上,仿佛又回到了交易场的角落里,脊柱顶靠着墙,双臂抱膝,头深深的埋进手臂里。

“优马……快来疗养院一趟吧……”

“………直人,谢谢你。”

优马出现在走廊上时脚步很慌乱,手上还拎着公文包,头发被薅的乱七八糟,领带松垮歪歪的挂在脖子上,直人站起来等他,他疾步跑过去停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可还是忍不住,随着喉管里的哽咽,眼泪哗哗的落下来。直人沉默的看着他,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发问,“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边哭边用手抹眼泪,悔恨的重复着,“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她,对不起……”

大西直人驮着背,神色黯淡,眼神幽远隐忍,直直的看着优马,优马复又深吸口气,正正衣领,用力捏了捏直人的肩膀,大步跨进病房。

病房里静悄悄的
渐渐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

藤田优马在不停的和母亲道歉。

优马坐在母亲床边头脑一片空白,能想到的只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些少不更事,那些劳心劳力,那些无法相伴的日子,没能给您更好的生活,没能尽到做儿子的职责,都对不起……

此时此刻自己的存在都另他觉得愧疚。

直人安静的站在病房外默默听着,虽然没有站在里面陪优马送走母亲的名分,但是能够站在这儿,能够分担优马的痛苦,能够陪伴他的母亲走到生命尽头,他已知足。

医生宣读结束,直人在门外低下头默默祈祷。

门里门外,说到底,还是两个孤岛相依为命。

夜深了,已过了凌晨,今夜一去不返。

——他的潇洒也是软肋,他的孤独也是铠甲。今天太阳落泪了,将云朵烫出个大窟窿。

优马母亲离世的戏他们讨论了很久,甚至绫野刚坐在地上的姿势都试拍了好几种才最终确定,拍摄结束妻夫木聪从病房里出来,看见依然站在门外神色黯淡的等着他的绫野刚,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还好你在。”

绫野刚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柔声道“好了,拍摄已经结束了。”

“就一会儿。”妻夫木聪用下巴抵靠着他的肩,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哭过后鼻音有些重还带着疲软,“你身上的气氛总能另我安心。”

“谢谢你,直人。”

距离太近,对方说话时的呼吸均匀的喷薄在耳蜗里,即使在戏外,也撩的绫野刚头皮发麻。

沉默了一会儿,手掌不徐不疾的搭在对方头上,动作小心轻缓的揉了揉对方的头,像极了直人的模样,表达爱意的方式浅显又笨拙。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人,但给他他想要的,表现出他所希望的举动总归是对的。

“回家吧,哥。”

绫野刚陪他在医院周围的小公园里转了很久,妻夫木聪就像舍不得离开似的,就像舍不得现在的时间流逝般,低着头看着脚尖走了好几圈。

“离别真的很痛苦呢……”妻夫木聪停下来望着洒满星光的夜空,双手插在裤兜里,悠悠的说。

“直人啊,好像错的总是我。”

晚风带着些许凉意,穿透针织衫抚过皮肤,绫野刚紧了紧衣服,双手交叠在胸前,隆起后背,促狭细长的眼被风吹的干燥的发疼。

“不是错,是爱。因为爱母亲所以你觉得愧疚,因为爱直人所以你不断质疑。也是因为我们爱你,所以才给你带来了这些压力。”

绫野刚道,“说实话,你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会幸福吧……”

“直人不也是吗。”

“但是遇到你以后,他一直在祈祷幸福。”

妻夫木聪点了点头苦笑“爱总是不公平的。”

终究敌不过清凉干燥的晚风,眯起的眼分泌出生理泪水濡湿眼眶。绫野刚揉了揉眼说,“哥,爱本身就是一种奉献,我们应该懂得珍惜。”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如果我们早些懂得珍惜和感恩,也许离别就能来得不那么突然和刺痛。

绫野刚读剧本的时候总在想,如果大西直人早些告诉藤田优马他的病情,优马会不会对他再好一点,再无私一点,再多爱一点。

母亲离开感受过一次离别之痛的优马如果在直人走的时候做好准备,会不会不那么绝望,不那么措手不及,不那么孤立无援。

大西直人用自己的幸福惩罚了藤田优马。

说是惩罚,也是安慰。至少和优马在一起他幸福过,他走的没有遗憾,他用生命爱过他。

爱总是不公平的。

痛苦大多数也是自作自受。

直人和优马都是越爱越痛的人。

回了酒店躺在床上,妻夫木聪似乎还沉浸在戏里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绫野刚拿着剧本起身去泡澡,与其给予言语上的安慰,还不如为对方腾出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静一静。

泡了一会儿,浴室渐渐浮起蒸腾的热气,伸个懒腰,门外有人光着身子踏着热气走了进来。

“我进来了?”

“还没睡?”

妻夫木聪伸脚试了试水温,然后坐进浴缸里,同绫野刚面对面,两双腿交叠到一起。

水从浴缸边缘漫出,对方的皮肤与自己逐渐贴合。

绫野刚耳朵通红有些堂皇的问,“哥你怎么了?”

“睡不着,直人你腿真白。”

绫野刚无奈的笑“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明天……去墓地。”

“别太伤心了,母亲走的很安详。”

“以后,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妻夫木聪垮着肩膀低着头,浴室里充斥着朦胧氤氲的热气,绫野刚看不清他的表情,空气安静的只听得见加热器的蚊鸣嗡声,气氛闷热压抑。

“哥,葬礼过后你回趟自己家吧。”

“你想我回去?”

“去吧,去见见父母陪陪他们。”

“你一起吗?”

“我?……以什么身份?”绫野刚佯装不在意的笑,眼睛眯成月牙,“日后有机会的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绫野刚搂过妻夫木聪肩膀,妻夫木聪伸手回抱回去,两人身上丝褛不着,一个小动作也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光滑的皮肤交缠在一起,温热的水流在腰下流淌,身体似乎越来越滚烫。

“起来吧,得去睡了,明天还有拍摄。”

妻夫木聪松开手,先出去擦身子,等绫野刚收拾好出去他已经睡下了,许是拍摄一天有些累,而且还是很费精力的哭戏,妻夫木聪睡的很熟,表情安详的像个满岁的婴儿,其实抛去妻夫木聪自身的沉稳成熟,他的长相很显稚嫩,大眼睛小脸,三十中半也还像个二十刚出头的大男孩儿。

青春的外表下是一颗强大的内心,他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绫野刚侧躺着看着他,相似的年龄,相似的人生经历,相似的演艺生涯,甚至是相似的朋友圈子,他们这种能把大风大浪当成下雨时踩湿了裤脚的人,已经没什么事能够另他们轻易动容了,所以优马母亲的离世对妻夫木聪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明天的墓地大概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节点了。

从此以后,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的节点。

从此以后,直人就是优马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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