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钟三响

世界末日来临前,你有什么想说的?

二周目的两周对谈



「他也始终不如优马的母亲这般通透,很多事遇到优马后才懂。」
「就如被一团棉花糊住口鼻,吸进来的氧气达不到胸口,憋闷的叫人喘不上气来。」
「有些事自不必说,一定要说的话没说出口,那说明还不是时候。」



四.疗养院与居酒屋

绫野刚说,见优马母亲的那场戏是最紧张的。

带着期待又揣揣不安的心情,呼吸节奏都变得不规律,像真的被男友带去见婆婆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老人家满意。

他想或许能从优马寿命将尽的母亲身上窥见未来生命枯竭的自己,有一天他终将沉默着离去,优马会如何回忆他,会不会为无疾而终的感情感到伤心遗憾,会不会恨他陪伴太短暂又自私的一个人先走,没有他在他会不会感到孤独,会不会一蹶不振变得消沉萎靡……

至少在离开人世之前去见一次优马的母亲,直人是这么想的,至少……至少让他心里能有个底,他也不会走的那么不安。

藤田优马虽然嘴上拒绝的强硬,但是内心里对大西直人柔软的善意请求根本无力招架。

在一个周末,他还是带上了大西直人去见疗养院的母亲。

大西直人虽然说话做事都显得孱弱不安,但是阴郁性子里微微透露出的倔强,也会给人不容进犯压迫感。那种寡淡安静的气氛,就如被一团棉花糊住口鼻,吸进来的氧气达不到胸口,憋闷的叫人喘不上气来。就像他虽然知道自己允许他白天可以待在家,他还是固执的要去公园等他,就像在床事上他从来不会像女人一样叫喘,也许也正因为对方少有的倔强,他在第一次强暴对方将其占有时欲望才会异常激烈。

大西直人藏在门口的挂帘后,藤田优马晒的骏黑的脸上有一点点红,羞赧的笑着向母亲说他有一个好朋友要介绍给妈妈,妈妈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和着午后淡黄色的光晕,整个人的轮廓看起来柔和模糊,周身浮尘飘渺。

大西直人低着头从挂帘后出来,微笑着向母亲鞠躬,双手略微无措的摩挲裤线。

母亲脸上一直保持着祥和的笑容,眼角的褶皱如初盛的菊花,美好而纯净,微笑的眼在光的笼罩中湿润深婉,她握着直人的手,用淡淡的语温叫他离近点。

大西直人的紧张与小心翼翼瞬间化为对母爱的敬畏,还有一丝向往……他从小无父无母,注定孤独的出生,注定无人牵挂的离世,注定一个人走过一辈子,所以他太羡慕优马有这么贤良淑慧善解人意的母亲,羡慕优马拥有被爱呵护的家庭,他也更能懂母亲生病优马承受的巨大压力,能懂最亲爱的家人生命期限将近优马深深的痛苦、自责与无奈。

他也愈加明白他和优马终归不是一路人,他有他的自卑敏感,优马也有优马的恣意洒脱。

藤田优马自始自终心里缺乏的那块安全感可能也不是他推心置腹掏心掏肺就能够填补的。

他也始终不如优马的母亲这般通透,很多事遇到优马后才懂。

到最后,他也没能亲口告诉优马他的病情,面对照顾着母亲如此惭愧内疚的优马,面对对感情没有把握时刻患得患失的优马,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虽然一个人保守秘密很辛苦,但至少那段日子回想起来都是对方的笑脸,他觉得很幸福。

他经常去看藤田优马的母亲,即使优马工作繁忙走不开他也会自己去,他想如果自己有妈妈大概就像优马的母亲这样,会问自己今天都做什么了,开心吗,头发好像长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瘦了……

优马母亲的病日益恶化,有点不太记事了,昨天说的话过两天可能就忘了,但她一直记得自己的儿子,有时还会和他提起优马小时候的趣事,调皮好动但很聪明很懂事。

藤田优马提前下班,赶来疗养院看望母亲,大西直人和他说好了在母亲这等他,陪老人家聊聊天解解闷。

天还未黑,优马买了一堆水果保健品和母亲常用的药,到疗养院休息室大厅的时候,直人和母亲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桌边有说有笑。

母亲坐着轮椅,直人坐在旁边的圆凳上,落地窗外是淡蓝的晴空和看似很近的绵绵云层。

藤田优马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心里暖融融的,忙碌的脚步都变得缓慢下来,“直人,不好意思来晚了,你们在说什么?”

优马从背后揽住妈妈的肩和妈妈亲昵的贴脸,握住直人的手,轻轻揉捏,用嘴型无声的说“谢谢你”,直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什么”

“我们在说,真正值得在乎的东西,并不会一味增加,而是会慢慢减少。”

母亲拍了拍优马搭在肩上的手臂,“优马,你就是在乎的东西太多了。”说完顺势靠在儿子肩膀上,优马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大西直人在一旁听着,微笑着望向窗外遥远的建筑群,藤田优马的影子和建筑群重叠,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值得在乎的,最终也就是这么一个人而已。

“直人,你脸上有三颗相连的痣?”

大西直人没想到老人家会注意到他身上这么微小的细节,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痣,低着头懵懵的笑,“是,三颗相连,我不太喜欢……”

“长的很漂亮呢……”

藤田优马起身仰脖去看,附和着母亲,是啊的确好看,逗弄的直人直害羞。

“没有……”

“别害羞啦,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从不打扮”他伸手拽了拽大西直人的衣服,“上衣永远是这件灰外套,裤子也一直是这条吧?”

大西直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温吞的说,“是……”

“喂喂,去买新的吧,不要不舍得。”

“不用啦……”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回的笑着聊天,藤田优马的母亲在一旁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远处天空渐红,太阳落山,夜色悄然来临。

“cut!”

“直人很温柔呢……”扮演藤田优马母亲的原日出子女士笑着看绫野刚,拍了拍他的手,绫野刚跟着害羞的笑,怂了怂肩。

“妈妈更温柔,强大的温柔,感觉自己好像被包容治愈了。优马真幸福啊……”绫野刚抬头看了看妻夫木聪,妻夫木聪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将他耳鬓的碎发别到耳后,“藤田优马啊……这个幸福的家伙。”

“看着你们,觉得自己像有了两个儿子。”

“您能这么想太好了,拍见妈妈这场戏我真的特别紧张。”

“我作证,感觉他比拍交易场那次的激情戏都紧张哈哈哈。”

绫野刚拍了一下妻夫木聪手臂,示意别闹,妻夫木聪突然抱住他,“你也太可爱了。”

原日出子女士拍了一把妻夫木聪屁股,“行了,俩大儿子都可爱,快收工吧。”

妻夫木聪和绫野刚一同向前辈鞠躬道别,和导演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在回往酒店的路上,路过那家他们一起拍第一场戏去过的居酒屋,妻夫木聪突然提议说去吃个宵夜,绫野刚在控制体重中,不情不愿的被拉去了。

妻夫木聪找了靠墙的一桌不太显眼的座位,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妻夫木聪给自己点了两盘扇贝鸡肉串,又在绫野刚气呼呼的眼刀中,替他跟店家要了盘水煮不加盐的蔬菜沙拉。

“哇……哥你太坏了,这是要我看着你吃吗。”

妻夫木聪使坏逗他,“我没不让你吃啊。”

“对对,是我自己自作孽,非得要被你拉进来。”

绫野刚拄着脸用筷子敲碟子,环顾四周,身边全是冒着热气的香味扑鼻的“肉惑”,满屋的人左手酒右手肉,看的他眼泪都要下来了。

“好了,别生气了,不过直人你真的很瘦了,脊背也单薄,我看着也挺心疼的。”

虽然周遭吵闹杂乱,妻夫木聪声音愈渐微弱,但最后一句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我看着挺心疼的。

敲碟的手顿了一下,状似无意的朝对方笑,“真的吗?那就好,拍戏的时候我都会特意使自己肩膀看起来,像是随时在等待着你的拥抱的样子。”

“不是演戏的时候……”

“生活中我也有刻意保持微微驼背的姿势。”

妻夫木聪对绫野刚故意的打断有些怔楞和惊讶,沉默了几秒,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这样啊……”

宵夜上来,妻夫木聪撸鸡肉串,绫野刚在旁边一口一口把蔬菜沙拉嚼的脆生响,逗的妻夫木聪憋不住乐,吃着吃着绫野刚自己都气笑了。

“要不要来点酒?其实第一次来这里那天也算咱俩第一天相遇吧。”

“算啊,虽然之前酒席上见过,但也没说过话,匆匆打个照面照了张商业合照。”

妻夫木聪笑的仰起头,“商业合照也太好笑了,我和每个人拍照都是诚意满满啊,你太差劲了吧。”

“装吧你,明明当时脸上笑的就很商业,还说我有关注你,结果我拍的电影你一个都叫不上名来,你更差劲吧。”

妻夫木聪笑着边听他说边默默给他擦干净一个杯子,倒了杯清酒放在人手边。

手与手差点相触的瞬间,绫野刚快速缩回了自己的手佯装捏了捏脖颈。

“我就不喝了,怕胖。”

“放心吧,要的低度清酒,不会胀肚。”

绫野刚眯着眼朝妻夫木聪笑起来,“谢谢哥。”

妻夫木聪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第一天拍激情戏,结束后他累的站不住倒在片场的楼梯间,头靠着墙壁,朝自己懒洋洋的笑的样子。眼睛眯的像只软毛的小狐狸,看的他心都化了。

“不要总是说谢谢,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为了公司!加油!”

绫野刚一惊被声音吸引过去,“真是有活力呢……”

旁边一桌的客人公司部门聚餐,席间气氛高昂,绫野刚转过头问

“哦,你刚才说什么了?”

屋内烟薰火燎,人声鼎沸,辛香的烤肉味刺激着人的鼻腔,兼职生端着盘子周旋在方桌之间。妻夫木聪看着对方澄澈的眼睛,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没什么,咱们也干杯吧,为了……电影?”

“为了优马和直人!”

“好!干杯!”

…………

喝完酒从居酒屋出来,已经过了凌晨,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忙碌穿梭,二丁目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即使过了凌晨也不愿独自归家,绫野刚喝了不少走路有些歪斜,妻夫木聪干脆背着他,在他耳边柔声提醒,搂紧自己脖子不要滑下去。

绫野刚头靠在他肩上,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絮叨些什么,头发蹭着他的脖颈,撩的他耳朵直痒。

“认识你绫野刚的都说你酒量奇好,能战到白天,一人对七人,怎么一和我喝酒就不行了。”妻夫木聪背着他顺着街道路边往家走,脸上因为酒精染上一层红晕,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嗯……都怪你……怪你……”

绫野刚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语,妻夫木聪觉得好笑,附和着他。

“诶?怪我喽?”

“哥最差劲了……”

“哪里差劲?”

“对我总是一如既往的好……”

“对你好还不好?”

“好!哥最好了……是我侥幸窃取了直人的幸福……”

身旁的出租车相继响起尖锐刺耳的鸣笛声,路灯晃的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周遭的街景斑驳陆离,顺着人行道种植的一排香樟树翠绿湿润,跳跃的光斑劈头盖脸的覆到行人身上,妻夫木聪背着绫野刚愣在原地,缓和良久。

他还记得在前方那个交通十字路口,绫野刚跳跃在斑马线上,拥挤的人群与之比肩接踵擦身而过,自己一步一步追随着对方的背影,他回过头,浅茶色的瞳孔晶莹明亮,一切的一切就像电影里浪漫邂逅的慢镜头,他还记得那时心里的怦然悸动。他还记得胸腔里郁结的热泪,是因为他的自由太美好太纯粹。

“呵,傻狐狸,一点都不可爱。”

妻夫木聪颠了颠绫野刚,把他往上挪了挪,微笑着向前走去。

有些事自不必说,一定要说的话没说出口,那说明还不是时候。

“谢谢哥。”
“不要总是说谢谢,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用喜欢代替谢谢吧。”
“为了公司!加油!!”
“真是有活力呢,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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